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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戚林八音》收字特點研究

來源:職稱那點事作者:田編輯時間:2021-02-23 08:4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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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摘要 《戚林八音》是一部反映明清年間福州方言特點的重要韻書?‍‌‍?‍‌‍‌‍?‍?‍‌‍?‍‌‍?‍?‍‌‍?‍‌??‍?‍?‍‌‍?‍?‍?‍‌‍‌‍‌‍‌‍?‍‌‍?‍???‍?‍?‍?‍?‍?‍?‍‌‍?‍‌‍?‍‌‍‌‍‌‍??!镀萘职艘簟匪珍浀奈淖衷谧中魏驼Z音方面有一些特點值得研究?‍‌‍?‍‌‍‌‍?‍?‍‌‍?‍‌‍?‍?‍‌‍?‍‌??‍?‍?‍‌‍?‍?‍?‍‌‍‌‍‌‍‌‍?‍‌‍?‍???‍?‍?‍?‍?‍?‍?‍‌‍?‍‌‍?‍‌‍‌‍‌‍?。字形方面,書中收字存在重出與訛誤混淆現(xiàn)象;語音方面,文白異讀、字音錯誤、同字不同音、有音無字等現(xiàn)象也值得注意?‍‌‍?‍‌‍‌‍?‍?‍‌‍?‍‌‍?‍?‍‌‍?‍‌??‍?‍?‍‌‍?‍?‍?‍‌‍‌‍‌‍‌‍?‍‌‍?‍???‍?‍?‍?‍?‍?‍?‍‌‍?‍‌‍?‍‌‍‌‍‌‍?。書中還存在借義字、借音字、借形字、新創(chuàng)方言俗字四類“異常用字”。文章對57字(組)新創(chuàng)方言俗字進(jìn)行了字形結(jié)構(gòu)分析。

  關(guān)鍵詞 《戚林八音》 福州方言 方言韻書 收字特點

  《戚林八音》由福州人晉安于乾隆十四年(1749年)匯輯,該書為《戚參軍八音字義便覽》(以下簡稱“戚書”)、《太史林碧山先生珠玉同聲》(以下簡稱“林書”)兩書的合訂本。前者托名抗倭名將戚繼光,成書于明末;后者托名康熙年間進(jìn)士林碧山,成書于清代。兩書體例相同,音系一致,可相互對照。兩書在收字?jǐn)?shù)量及順序、部分字的標(biāo)音和釋義等方面存在差異,但不影響音系。因此《戚林八音》音系可視為明清時期福州方言的封閉語音系統(tǒng)。

《戚林八音》收字特點研究

  李如龍、王升魁《戚林八音校注》一書,以乾隆年間木刻本《戚林八音合訂》及民國年間石印本《民國適用改良戚林八音合訂》為??钡妆?,對《戚林八音》進(jìn)行了嚴(yán)謹(jǐn)?shù)目毙#瑸楹蟠鷮W(xué)者的研究提供了一個可信的底本?!镀萘职艘粜Wⅰ反篌w保留了《戚林八音》原貌,是本文研究的重要依據(jù)。

  通過對《戚林八音校注》收字的詳細(xì)整理和統(tǒng)計,校注本《戚林八音》一共收字11388個(重出者重復(fù)計數(shù))。若分別考察戚、林二書收字情況,戚書共收10939字,林書共收8420字。造成二者字?jǐn)?shù)差異的原因,一則前者成書時間早,收字量大,且多收僻字難字,二則后者在前者的基礎(chǔ)上進(jìn)行了一定的刪減補(bǔ)充,刪去了一大部分寫法復(fù)雜生僻、口語表達(dá)中不常用的字,并補(bǔ)充了遺漏的或刊刻過程中脫落的常用字。由于文獻(xiàn)流傳過程中脫、衍、訛、誤等各種原因,校注本收字?jǐn)?shù)與原本《戚林八音》應(yīng)存在少量偏差。

  《戚林八音》一書體例上以韻統(tǒng)聲、以韻統(tǒng)調(diào)——即先分韻,后分聲紐,聲紐下再區(qū)別聲調(diào),而后將每一字及其釋義納于相應(yīng)的音韻位置,總體上呈“樹形結(jié)構(gòu)”。該書收字大體上呈單字排列,少數(shù)則與異體字或近義字成組排列,每個或每組字下均收錄一個常用義項。

  《戚林八音》收字在字形和語音方面的特點值得注意。

  一、 收字存在重出及訛誤

  《戚林八音》在收字上存在不少重出的現(xiàn)象,具體有以下幾種類型:

  第一,同一個字根據(jù)不同義項,分立兩個字頭所致的重出。如: 曾紐開韻陽去兩收“寨”字,一釋為“木柵”,一釋為“山—”(“—”符號表示字頭,下同);鶯紐賓韻陽平兩收“”字,一釋為“—菊”,一釋為“—菜”。《戚林八音》釋字僅收錄一個常用義項,有時對同一字分立字頭,別錄一義,似為作者出于統(tǒng)一體例的考量。

  第二,因又讀產(chǎn)生的互見重出,即多音字。這一現(xiàn)象在漢語中相當(dāng)普遍,福州方言中的多音字組亦是不勝枚舉?!镀萘职艘簟穼@類字則根據(jù)其讀音個數(shù),在相應(yīng)的讀音下分立字頭,分別釋義,使讀者一目了然。如: “長”字三見于該書,低紐香韻上聲者釋為“尊—”,低紐香韻陽平、低紐缸韻陽平均釋為“短反”,可見“長”字共三個讀音。后兩音為文白異讀。

  第三,因通假所致的重出。出紐公韻兩收“春”字,陰平調(diào)者釋為“四時之首”,上聲調(diào)者釋為“愚—”,后者顯然與“蠢”字相通,二字實為通假關(guān)系。

  第四,因字形或讀音有誤所致的重出。這類字大多一字一音,卻因誤產(chǎn)生了另外的錯誤讀音,因此在閱讀或使用《戚林八音》時應(yīng)予以注意和糾正。如: 時紐奇韻陽去兩收“榭”字,一釋為“臺—”,一釋為“凋—”,“榭”并無凋謝、凋零之意,后者為“謝”字之誤;低紐孤韻陰去收“咮”一組字,“”“咮”均釋為“呼雞之聲”,林書之紐孤韻陰去此二字重出(戚書相應(yīng)讀音處未收),據(jù)校注本注釋,林書之紐所收讀音與福州話口語不合,疑衍。

  第五,同字、同音、同義的重復(fù)收錄,這一類型與平時所說的“重出”概念最為吻合。如: 戚書求紐香韻陰平兩收“裐”字,林書亦紐恭韻上聲兩收“隱”字,字形、讀音、釋義均相同,屬于重復(fù)收錄。

  《戚林八音》一書所存在的以上五類重出現(xiàn)象,或是出于編者的編撰習(xí)慣和統(tǒng)一體例的考量,或是編者和校者疏于??睂彾ǎ蚴橇鱾鬟^程中出現(xiàn)的訛誤,需要我們給予足夠的重視。

  《戚林八音》收字還有不少訛誤混淆之處:

  第一,書中存在一些訛誤字形,如邊紐春韻陽入“暴”字誤寫為“菜”,根據(jù)讀音及釋義“日干”可予以糾正;曾紐歌韻陽去收“皀”字,根據(jù)讀音及釋義“隸,又黑色”可知其為“皂”字誤寫,是因形近而誤。以上二例均出自戚書,林書二字字形不誤。字形訛誤之例在《戚林八音》中還有不少,讀者可以借由戚、林的相互對照和讀音、釋義的輔助來糾正錯誤字形。

  第二,書中有將釋義用字混為字頭的現(xiàn)象,不知是否為文獻(xiàn)傳抄過程中所產(chǎn)生的錯誤。戚書低紐燈韻陽去收錄“”一組字,釋為“門不正,車—正”,李如龍、王升魁先生校注曰“‘門不正’,是。‘車—正’所指不知何物。待考。”林書相應(yīng)音韻位置則收錄“同,門—;轪不平—正”二字及釋義,“轪”字讀音于此處不符,疑衍,似由戚書釋義的“車”字變形而來,混為字頭。

  二、 收字在語音上的特點

  《戚林八音》收字除字形方面的特殊現(xiàn)象外,在語音方面亦有值得注意的特殊用法及特點。

  第一,書中收錄了大量的文白異讀。所謂文白讀音,即讀書音與口語音,“文白異讀是不同歷史層次的語音現(xiàn)象在一個方言共時平面上的迭影”(陳澤平1998)。李如龍、王升魁先生(2001)在《戚林八音校注》附錄二“《戚林八音》文白異讀字表”中對文白異讀字進(jìn)行了統(tǒng)計和研究,書中文白讀音皆收者有六百余對,其讀音差異主要表現(xiàn)在聲母、韻部和聲調(diào)三方面,可以細(xì)分為七種類型。此處我們引用其分類及例證若干,借以展示《戚林八音》文白異讀情況(表1)?‍‌‍?‍‌‍‌‍?‍?‍‌‍?‍‌‍?‍?‍‌‍?‍‌??‍?‍?‍‌‍?‍?‍?‍‌‍‌‍‌‍‌‍?‍‌‍?‍???‍?‍?‍?‍?‍?‍?‍‌‍?‍‌‍?‍‌‍‌‍‌‍?。

  文白異讀現(xiàn)象的存在,有助于我們了解福州方言語音的較早來源和歷史演變。以《戚林八音》非紐字為例,其主要由中古喉牙音和唇音字演變而來,而非紐唇音的來源為閩方言的特殊現(xiàn)象。《戚林八音》中少數(shù)字的文、白讀音恰為喉音非紐和雙唇音邊紐、波紐。例如“捧”字文讀非紐春韻上聲,白讀波紐春韻上聲;“糞”字文讀非紐春韻陰去,白讀邊紐春韻陰去;“覆”字文讀非紐春韻陰入,白讀波紐春韻陰入;“富”字文讀非紐孤韻陰去,白讀邊紐孤韻陰去,此均為非紐的中古唇音來源提供了例證。

  第二,書中部分字的讀音有誤。一方面,是由于偏旁類推或字形相近而產(chǎn)生的誤讀。“籀”字《廣韻》直佑切,去宥澄,《戚林八音》柳紐秋韻陰去,與前者讀音不符,似受字形中偏旁“留”影響而誤讀;“圮”字《廣韻》符鄙切,上旨並,《戚林八音》求紐之韻上聲,與前者讀音不符,或受字形中偏旁“己”影響而誤讀;“菅”字兩見戚書,分別收于求紐山韻陰平、求紐歡韻上聲,前者讀音正確,后者則字音不符,或是由于“菅”“管”二字字形相近,誤標(biāo)為“管”字讀音。另一方面,部分收字的字、音不合,其讀音與中古音、福州方言特殊語音規(guī)律皆不符,如“蠖”“飂”“萏”“菼”“嵒”等字,這批字或是《戚林八音》編者誤收。

  三、 四種特殊用字法

  漢字是一個包含形音義在內(nèi)的統(tǒng)一整體,漢字形、音、義三方面彼此獨立又互相聯(lián)系。“小學(xué)”至清代發(fā)展到鼎盛,文字、音韻、訓(xùn)詁之學(xué)異彩紛呈,歷代累積著作更是汗牛充棟。古代韻書雖按韻編排,以體現(xiàn)音韻地位為主,但它亦是字書,收錄了大量漢字字形與釋義。所以,韻書是對漢字形音義的整體體現(xiàn),《戚林八音》也不例外。只不過該書除共同語外,更多地反映了福州當(dāng)?shù)靥厥獾乃鬃帧⒄Z音和詞義。

  在福州方言發(fā)展和使用的過程中,有些口語詞匯找不到對應(yīng)的漢字來書寫,這就使得《戚林八音》的編者借助特殊方式來表達(dá)詞匯,由此便產(chǎn)生了借義字、借音字、借形字、新創(chuàng)方言俗字四類“異常用字”(王升魁1993)。歸功于學(xué)者的考釋工作,多數(shù)“異常用字”本字已明,但剩余字形仍待研究。我們參考《戚林八音校注》附錄一“《戚林八音》用字考”對四類“異常用字”的分類和例證,探討其中所反映的形音義相互關(guān)系。

  借義字是指利用同義詞表達(dá)方言詞,即拋開本字原有讀音,借用它的意義,并在方言中賦予它新的讀音。這類字也稱為“訓(xùn)讀字”。戚書:“鈍,邊紐春韻陽去。不敏。”《廣韻》:“鈍,徒困切,去慁定。不利也,頑也。”兩書“鈍”字義近音不合。方言中“鈍”本字為“笨”,《集韻》:“笨,部本切,上混並。竹里,一曰不精也。”可見,借義字在福州方言和共同語中詞義相同或相近,讀音存在差異。

  借音字是指借用另一個福州方言中讀音相同的漢字字形,拋去其原有詞義,來進(jìn)行書寫表達(dá)。這一用字法由來已久,即同音假借(本有其字)。如: 《戚林八音》:“劃,非紐花韻陽平。鐵器。”《廣韻》:“劃,戶花切,平麻匣。劃撥進(jìn)船也。”二者音同義不同。“劃”本字當(dāng)為“鏵”,《廣韻》:“鏵,戶花切,平麻匣。鋘鍫。”“鋘鍫”是“鍬”之義,符合《戚林八音》對“劃”字的解釋。借音字在福州方言和共同語中讀音相同,但詞義上并無關(guān)聯(lián)。

  借形字是指借用那些多數(shù)人不認(rèn)識的生僻字,使之拋棄原有音義,借其字形來表示方言詞語。這相當(dāng)于給這些字賦予新的音義,因此借形字在福州方言和共同語中讀音、詞義均不同?!镀萘职艘簟罚?ldquo;汨,日紐賓韻陽入。沉沒?‍‌‍?‍‌‍‌‍?‍?‍‌‍?‍‌‍?‍?‍‌‍?‍‌??‍?‍?‍‌‍?‍?‍?‍‌‍‌‍‌‍‌‍?‍‌‍?‍???‍?‍?‍?‍?‍?‍?‍‌‍?‍‌‍?‍‌‍‌‍‌‍?。”《廣韻》:“汨,莫狄切,入錫明。汨,水名,在豫章,屈原所沉之處。”《戚林八音》所收“汨”的本字為“溺”,《廣韻》:“溺,奴歷切,入錫泥。溺水,古作‘’。”以上三類特殊用字都是方言對共同語漢字一定程度上的借用,彼此間形音義關(guān)系明確。

  新創(chuàng)方言俗字是指《戚林八音》編者在本字未明的情況下,運用漢字基本造字方法創(chuàng)造的一批方言新字,大型字書《康熙字典》對這批字也未收錄。至今尚未有學(xué)者從造字法角度入手,整體分析新創(chuàng)方言俗字的形音義關(guān)系。因此,筆者試圖具體分析“《戚林八音》用字考”所列57字(組)新創(chuàng)方言俗字,以此加深對福州方言俗字現(xiàn)象的認(rèn)識(表2)。

  說明:

  1. 對字形中表意及表音部分進(jìn)行拆分,劃分義符(意符)與音符[1]。

  2. 比較《戚林八音》中新創(chuàng)形聲字與其音符的語音,即聲、韻、調(diào),相同者標(biāo)注“√”,不同者標(biāo)注“×”,無法確定者則空缺。

  下面我們對部分新創(chuàng)俗字進(jìn)行補(bǔ)充說明:

  11. 《戚林八音校注》將“”字校為“鯹”。

  16. 該字與序號26“埕”字形一致,諧聲偏旁均為“呈”。“呈”字在《戚林八音》中有低紐聲韻陽平、低紐賓韻陰平兩讀,表示“天中空地”之意的“埕”取前一讀音(其本字為“庭”),表示“酒埕,酒罐”之意的“埕”讀音與后者接近。

  21. “萡”本字為“薄”,改換音符,減少筆畫。

  25. “”字從疒,沙省聲。

  27. “礶”字與其他以“雚”為諧聲偏旁的形聲字聲母、韻母皆同,因書中未收“雚”字,故此處聲調(diào)一欄空缺。

  44. 《戚林八音》收“么”字形,為“幺”字俗寫。根據(jù)今音,“么”聲母為雙唇音[m],與“”聲母一致,應(yīng)是音符。

  參考文獻(xiàn)

  1. 陳澤平.福州方言研究.福州: 福建人民出版社,1998.

  2. 陳澤平.福州方言雜字試析.福建師范大學(xué)學(xué)報,2009(2).

  3. 李如龍,王升魁校注.戚林八音校注.福州: 福建人民出版社,2001.

  作者柯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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